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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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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

是夜,隨行的太醫們被調配去照顧陛下和賀貴妃,李恂因傷勢過重引發高熱,迷迷糊糊說了好些胡話,直至天明才沈沈睡去。

啟程回京的步伐並未因南越王的傷勢有所耽擱,蒙圖整宿也沒睡,頂著黑眼圈騎馬護在馬車左右,不敢有所懈怠。適才德貞公主來看過爺,走的時候眼睛紅紅的,看的蒙圖心裏也不好受。

“蒙侍衛,奴婢來給南越王殿下送早膳。”宮女著紫衣,梳垂掛髻,手持食盒,畢恭畢敬道。

送早膳的宮女一刻鐘前才來,怎麽又來一個,莫不是要行刺自家爺,蒙圖手握刀柄,嚴陣以待,喝道:“來者何人?”

宮女雙肩顫動,唯唯諾諾道:“奴婢,奴婢秋月,是尚食局的宮女。”

蒙圖顯然不信,正要上前查看。

“蒙圖,讓人進來。”馬車內傳來李恂的聲音。

蒙圖這才放人,宮女掀車簾時側頭沖尚在思索是哪裏不對的蒙圖眨眨眼。

車內,李恂背靠在車璧上,右手握著書卷,時不時的咳嗽引得傷口疼痛,英挺的眉毛被打了結。

“師兄。”阿渝氣李恂不顧念自己的身子,剛退下燒也不知道好好休息。

阿渝拿下李恂手中的書隨意放在茶幾上,又從暗格中取出錦被墊在身後,方才將食物從食盒中取出,也不說話。

哪怕是氣鼓鼓的阿渝在李恂嚴重也是玉雪可愛,垂下的發絲愈發襯的臉蛋嬌小,睫毛卷卷悄悄,酒窩因生氣若隱若現。李恂忍不住拿手指去戳,卻被阿渝一巴掌打下。

“嘶”,想是扯到傷口,李恂輕呼出聲。

“師兄,你沒事吧,都怪我。”阿渝關切自責道。

“師妹莫要擔心,我真的沒事。”李恂自不希望阿渝傷神,忙岔開話題道:“師妹不好奇方才我是如何知道外面的人是你?”

“我分明壓低了音色,師兄是怎麽知曉的?”阿渝問。

“自然是你我師兄妹多年的默契。”李恂驕傲道,沒說出口的是:不管你怎麽改變聲音,我都知道是你。

“師兄,條件簡陋,嘗嘗我為你做的小菜。”阿渝添了稀飯遞給李恂。

皇室教養出來的皇子,哪怕只有一只手用膳也是極為優雅的,無半分狼狽。蒙圖若是看見,定要埋怨自家爺不知道讓謝小姐投食。李恂不是不想,只是李恂不僅是君子也是阿渝的師兄,自己受傷,阿渝本就內疚,更不想讓阿渝自責更甚。

“師妹可否答應我一件事?”用罷早膳,李恂道。

“師兄說,別說一件,一百件我也答應你。”阿渝道。

“像昨日的事情,阿渝以後不可再冒然出頭。我知道你是擔心我,但是,這趟水太深,我不想你牽扯其中。”隨阿渝昨日所為,李恂心中既暖且怕。

“師兄,作壁上觀看著你出事,我做不到。”阿渝確不退讓,今日沒有以謝渝的身份而是扮作宮女前來就是不想給師兄帶來麻煩,引來陛下的忌憚。

二人四目相對,互相明了彼此的關心,卻無法一一說出口。

“師兄,不管你選擇哪一條路,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。”阿渝到底心疼自家師兄還生著病,率先打破沈靜。

“謝謝你,師妹。”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這一句話。

看著李恂喝下藥躺下阿渝才離開,蒙圖進去時自家爺已經睡著,不禁感嘆還是謝小姐有辦法,兵書也不看了,乖乖休息。

“你,過來將茶水端去前面的馬車。”一管事嬤嬤道。

阿渝剛離開李恂的馬車,準備回自家馬車換下宮女的衣服。

“說的就是你,還不快過來。”管事嬤嬤不耐煩道。

“哦哦,好的。”阿渝不想被人發現,只得硬著頭發接過茶水。

“笨手笨腳,小心沖撞了貴人。”管事嬤嬤教訓道。

“是,是,嬤嬤教訓的是。”阿渝賠小心。

掀開車簾,茶幾上螺旋狀的煙氤從精致的香爐中飄出,整個車廂被隴上縹緲之意。車簾垂下,外間的紛擾似乎被隔斷,濃郁沈穩的香氣瞬間從鼻尖進入肺部,阿渝的身體跟著放松了。

阿渝低著頭,不敢四處張望,盡量降低存在感。只能從餘光中看到一位白衣貴人在獨自對弈,陽光透過窗簾偶爾打在棋盤上,玉制的棋子便發出晶瑩剔透的光。這位貴人的手,骨節分明,白皙的過分,顯然是被溫養著的人兒,每落下一顆棋子,手背上的青色經絡出現,而後消失。阿渝從來不知道看一個人下棋,只憑一雙手也讓人移不開眼。

記得,顧先生也喜歡下棋。

手指輕移至茶杯,食指輕點茶幾,發出嗒嗒聲。

阿渝恍然回神,趕忙上前倒茶。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看的太投入,茶水濺出正巧落在對方手上。阿渝從懷中掏出手帕擦拭,嘴上道:“對不起,對不起,你沒事吧。”

阿渝默地想到自己此時的身份,忙伏地,討饒道:“奴婢該死,燙傷貴人,貴人饒命。”

阿渝此時只盼對方趕緊將自己轟出去,昨日在禦前露了面,雖然已經粗粗喬裝一番,但唯恐這張臉被人認出來,恨不得貼在地面上。

好半響也沒聲音,難道這位貴主是打算放過自己,正準備撤出馬車,只覺得頭皮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得生疼,頭也被迫擡起。

入目的顧承舟放大的俊臉,阿渝條件反射扭過臉,下巴上卻又被對方用二指夾住。阿渝就這麽被人提著發髻,捏著下巴與人對視。

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,阿渝收斂怒容,笑瞇瞇地道:“好巧啊,世子殿下。”

只可惜,阿渝疼痛中的笑顏有些不倫不類,再配上特意被加粗的眉毛,顧承舟滿眼嫌棄,瞥了眼茶幾上的茶盞,道:“小魚兒扮成這幅醜模樣,難道是特地來此投毒的嗎?”

這廝難道有被迫害妄想癥,阿渝大驚失色,在上下夾擊下勉強搖搖頭。

“投毒不成,又想用滾水行刺本世子?”想是提著對方的頭發手酸,顧承舟放下手撐著腦袋,興味地看著對面的阿渝。

阿渝趕緊揉了揉疼痛的頭皮,敢怒不敢言:“若我說,我真的只是機緣巧合才來送茶的,你信嗎?”

阿渝不明白,剛剛還是如玉君子在與自己對弈,怎麽一瞬間連氣息都變了,變得詭譎難測,邪肆妖媚。阿渝不自覺往後縮了縮,但周身似乎被洩了力一般,明明只是下巴被捏住。

自己也是一個身懷武藝的女子,為啥在這廝面前成了廢柴。到底是誰說這廝連大弓也拉不開的!

“淩王殿下昨日氣的可不輕,你說,若是將你交給他,他會怎麽做?”顧承舟漫不經心道。

不過是扮成宮女而已,淩王再霸刀也不能將一個二品大員的女兒怎麽招。

“南越王奪走了淩王勢在必得的莽鞭,淩王懷恨在心,雖不好在明面上給他挖坑,但是拿南越王最在意的師妹下手,不知南越王是否會就範?”顧承舟不緊不慢。

“你......”阿渝撇開眼不想看到這張臉,沒好氣道:“說吧,世子到底想要如何?”

“小魚兒難道忘了,本世子犯不著以此來脅迫於你。本世子聽聞小魚兒得了一只通體雪白的靈狐,你知道的,本世子身子弱不禁風,寒冬將至,本世子正缺一個圍脖。”顧承舟側頭看著阿渝,嘴角微微上揚。

阿渝恨不得仰天長嘯:你弱不禁風,只怕這世上再也找不到身體強健之人,更何況那可是要送給顧先生的圍脖,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。阿渝嘴上赤城道:“世子殿下還是換一樣吧,我可以用鹿皮為殿下做一雙手套,如何?”

明明顧承舟還在笑,阿渝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,壓得自己不得不屏住呼吸,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眸帶著媚人的星光,似要從中噴灑出來。

“啊”,馬車劇烈的晃動,慣性讓阿渝撲向顧承舟,顧承舟寬大的後背壓在棋盤上,棋子散落在木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“殿下,您沒事吧?”玲瓏訓斥車夫,趕緊詢問車內情況:“是否需要玲瓏進來收拾?”

車內安靜極了,只聞二人的呼吸聲。

阿渝一張笑臉貼在顧承舟溫熱的胸膛上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倒下的那一瞬間,額頭似乎到過一片柔軟微涼之處。阿渝到底是女子,平白無故倒在男子懷中,實在有些尷尬,臉頰也熱熱的。被外面玲瓏的聲音一嚇,更是不知如何是好。

溫香軟玉在懷,清爽好聞的果香味,方才的不快也消弭殆盡,見阿渝害羞,調笑道:“小魚兒,別裝死。”

“誰裝死?”阿渝從顧承舟身上彈起,急急否認道。

因起身的動作猛烈,袖角拂過顧承舟的臉,一股淡淡的藥味劃過鼻尖,顧承舟面沈如水,緩緩起身,整理衣飾,道:“怎麽,刺殺不成,改為美人計,對本世子投懷送抱。可惜,本世子最看不上你這等水性楊花的做派。”

“你,不可理喻。”阿渝得了自由,對此處又沒有留戀,便立刻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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